第134章 螽斯(第2页)


    她慢慢支起身子,银铃随着动作叮咚作响,“我们会把梦说给最信任的人听。
    若是对方能接住话头,便是吉兆;若是……”
    她抬眸轻笑,“便是这梦本不该存在。”
    蝉鸣声里混进了遥远的钟声。
    乙弗巍望着窗外的日晷,影针正指向未时三刻。
    这个时辰,崔序的第十二封急报应该刚送到御史台。
    他想起晨间郭桓袖口未拭净的血迹——那位廷尉终究还是去了诏狱。
    “乌兰。”
    乙弗巍的脊背僵了僵,“皇后前日送来的酸杏可还合口?”
    “殿下亲自腌的。”
    乌兰将冰镇梅子含在舌尖,“只是不如北奚的沙棘甜。”
    珠帘外响起更漏声。
    乙弗巍起身时,乌兰攥住了他的袍角,她的手指关节泛白,孕肚在暮色中隆起如孤山:“陛下,草原母亲临盆前要喝三碗雪水。”
    “沅川没有雪。”
    “妾知道。”
    银铃在脚踝出呜咽,“妾想喝陛下亲手煮的茶。”
    蝉声骤然停歇的刹那,乙弗巍看见她睫毛上凝结的水珠。
    玉衡宫的火光仿佛又在他袖中燃烧,烧穿了那些关于卫王遇刺的谎言。
    或许,乌兰什么都知道——知道哥舒衔月的战马仍在江北嘶鸣,知道乙弗循的玄甲铁骑已逼近元江天堑。
    “明日……”
    他抚上她汗湿的鬓,“朕让尚食局送雪山云雾来。”
    珠帘落下时,乌兰的指尖还残留着龙纹刺绣的触感。
    她望向北方渐起的星子,将掌心贴在躁动的胎腹上。
    草原女儿最懂风中的血腥气——此刻江北的元江水面,定然漂满了断裂的桅杆。
    江风卷着血腥味灌入崔序的鼻腔。
    他站在青要关残破的箭楼上,看对岸卫军营地的篝火连成星河。
    三日前送出的求援信依旧没有回音,粮仓里最后半斛粟米正在被鼠群啃噬。
    “大都督!”
    副将的声音劈开裂帛般的夜色,“哨骑现运粮队踪迹!”
    崔序的指节扣住垛口,碎石簌簌落入江水:“哪个方向?”

小技巧:按 Ctrl+D 快速保存当前章节页面至浏览器收藏夹;按 回车[Enter]键 返回章节目录,按 ←键 回到上一章,按 →键 进入下一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