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2章(第2页)


    虽井口湿滑又深,但臧宓仍担忧那人攀着井沿上来。
    却听得身后有人道:“我来!”
    、密诏微弱的灯火下,孙贤提着一根抬棺用的柏木棒,额上青筋暴起,目眦欲裂,向来的和煦荡然无存,只如索命的厉鬼一般,径直推开顾嬷嬷,一棍就打杀下去,不偏不倚,正中才刚冒出水面的那颗头。
    那人被打得够呛,却仍提剑胡乱挥舞,顾嬷嬷生怕他爬出来,将风灯随手放在地上,用力搬起边上搓洗衣物的长石板,照着头再砸下去。
    主仆两个轮番上阵,盏茶时分,井中那人终于动弹不得,再未冒出水面来。
    孙贤并不敢大意轻心,提着木棒跪在井沿上,目不转睛盯着水下的动静。
    直到一炷香时间过去,确信那人当真已溺死无疑,这才颓然跪坐在地。
    瓢泼大雨不住打在他身上,他却恍如没有知觉一般,一动不动。
    顾嬷嬷头一回做这种事,也紧张得毫无平日里冷静沉着的分寸,不住瞟着厅堂往后院的那扇木门,提醒孙贤道:“贤哥儿,这人还得赶紧捞上来,若被客栈里的掌柜或是伙计察觉,说不得会报官……”
    孙贤点点头,吩咐顾嬷嬷道:“你去外头叫个人,不要惊动客栈里的伙计。”
    顾嬷嬷瞧臧宓一眼,见她点了点头,自提着风灯去了。
    风雨声作,黑漆漆的院落中一片嘈杂,却又空阒寂然。
    等顾嬷嬷的身影进入那扇木门后,孙贤转身朝着臧宓的方向长跪不起,沉声恳求道:“桓氏无道,致使我父亲惨遭屠酷,还请夫人垂怜。”
    臧宓忽而明白他所请求的是什么。
    孙无终之死,明面上留下了遗书,自言乃是因疮痈发作而自尽,可而今看来,孙贤早晓得背后因由,只是他手中无半分实权,又拿什么与篡逆的桓氏相抗衡?委屈求全,往后尚可做个富贵闲人。
    可孙贤并不肯苟延残喘,而令父亲沉冤。
    “先前我以为,孙将军与刘镇此次拔擢,只是寻常论功行赏。
    而今回头细思量,才察觉庐陵公用意颇深。
    孙将军调任京中为领军将军,刘镇改镇京口,表面上得到重用升迁,但二人原先率领宜城军平叛,骤然调动升迁,初来乍到,人事变换,尚且摸不清深浅,军中将士也对新赴任的将领全然陌生。
    若刘镇要反,如何调遣得动京口的人?”
    变乱方起,人心浮动犹疑,军中之人必然也各怀心思。
    谁对国君忠贞同情,谁又是桓氏心腹同党,都是死生攸关之事。
    若不慎在政敌面前泄了底,只怕隔日就要招来杀身之祸。
    人人自疑自危,自然不敢贸然轻举妄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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