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oo章 不能爱毋宁死(第2页)


    ,露西突然扯开裙撑的系带,鲸骨支架弹开时打碎了茶几上的德累斯顿瓷杯。
    "
    那您当年为何要娶一个整天泡在炼钢厂的疯女人?"
    她赤脚踏过满地瓷片,鲜血在黑白相间的大理石上画出蜿蜒的玫瑰。
    老布朗的手杖横扫过来时,露西闻到了硝石与硫磺的气息。
    乌木杖身擦过她耳际,将墙上的温度计击得粉碎,水银珠在壁炉火光中滚动如液态钢水。
    十七岁生日那夜,她偷溜进炼钢厂看见父亲在2ooo华氏度的钢水前跪地痛哭,熔化的不只是他毕生研制的特种钢,还有母亲实验室里所有的手稿。
    "
    爱丁堡港今天有六级风浪。
    "
    ,老布朗的声音突然沙哑,他松开领结露出脖颈处狰狞的烧伤疤痕。
    露西已经跑到门厅,黄铜门把手上凝结着伦敦特有的煤烟油渍。
    她扯下玄关处挂着的船长斗篷,呢料上还沾着上次周宽世来访时的沉香味。
    马车轮毂与石板路碰撞的声响从街道传来,那是钢铁厂夜班工人的轨道车正在运送淬火油。
    "
    拦住她!
    "
    老布朗的吼声震得水晶吊灯叮当作响。
    两个身着粗布工装的壮汉从铸铁大门两侧闪出,他们手掌上的老茧是常年操作轧钢机留下的勋章。
    露西突然想起周宽世教她的中文成语"
    百炼成钢"
    ,他执笔书写时袖口露出的手腕有道淡粉色的疤痕,说是幼年试铸红衣大炮时被铁水溅伤。
    当第一个工人的手掌即将抓住她肩头时,露西扯开了斗篷内层的暗袋。
    银亮的钢粉在穿堂风中扬起,这是母亲明的防身装置,掺了磷的合金粉末遇空气即燃,蓝色火光照亮了门厅里布朗家族三代的肖像。
    工人们慌忙后退,他们认得这种曾在普法战争中让普鲁士骑兵马掌爆裂的特种材料。
    露西冲进浓雾时,远处圣保罗大教堂的钟声正在报时。
    码头的探照灯刺破雾霭,她踩着泥泞中纵横交错的铁轨奔跑,裙摆上沾满的钢渣在煤气路灯下闪闪亮。
    一艘黑烟囱的明轮汽船正在鸣笛,船身上"
    皇家工程师协会"
    的金漆徽章在雾中若隐若现。
    跳板收起前的最后一刻,露西将母亲留下的胸针抛给检票员当船资。
    当她靠着锈迹斑斑的船舷喘气时,现斗篷口袋里不知何时被塞进了一卷用油纸包裹的羊皮纸,火漆印章上是布朗家族的盾形纹章。
    浪涛声里,她似乎听见父亲混合着叹息的忠告:"
    真正的炼金术不在钢水里,在人心。
    "
    汽笛长鸣撕开北海的浓雾,露西望着逐渐模糊的伦敦塔桥,忽然想起周宽世说东方有种叫"
    鱼肠剑"
    的利刃,要历经百次折叠锻打方能成形。
    咸涩的海风中,她解开束的丝带,任其飘向翻滚着工业时代秘密的黑色浪涛,周宽世是她心中的英雄,自己如果不能爱,毋宁死…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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